第二十四章 奇怪

這一看就是幾個時辰，沈浸其中，不知時間。寂靜的藏書樓，溫煦的陽光，古老的獸皮卷，盤膝坐地的單薄小姑娘。

小姑娘坐在那裏，孤零零的樣子，即使坐在溫暖的陽光下，還是讓瞇著眼看過來的老人感覺出一絲淒涼。看著小姑娘微笑的臉龐，老人搖了搖頭，老了老了，定是看花眼了。這小姑娘明明心情很好，為何他卻在這小姑娘身上感覺出一股悲涼來。真是奇怪。

或許是有些太無聊了，常年坐在這裏守著這藏書樓，一年年，一天天，他也不知道守了多久，人來人往，人去人離，他早已淡漠，對這些看書客也掀不起任何興趣。

然而這些年，難得有了一絲興趣。

他在自己身上一陣陶摸，也不知從他那幹癟的身體何處掏出三塊玄武甲片。那塊太古遺種身上的龜甲片，其上古老繁覆的紋路顯示著神秘，蒼茫。

他枯黃的手，慢不經心的拿起一根那小姑娘的發絲，那是小姑娘不經意掉落下來的，他將之融入龜甲裏，然後手法極快的搖動著手中的龜甲，只見到殘影。

砰的一聲，終於他停止了搖動，看向散落於地的三塊龜甲，雙手掐訣，細細推算起來。慢慢的老頭的臉色時青時紅，不斷變換。在某一時刻，其枯黃的臉色甚示比此時天邊的晚霞更絢爛。然而就是這時，老頭突然猛烈的咳嗽起來，他擡起了手，掩住了噴出口的鮮血。

“呸呸”幾聲，他瞪了一眼毫無所察的蘇紫一眼，心中長嘆一聲。這小姑娘也不知是什麽命格，竟然以他的功力還算不得她的事。真是咄咄怪事。嗳，好多年了，居然因為好奇讓自己受了傷，老頭子有些苦笑不得。

蘇紫絲毫不知她莫然其妙被一個看樓的老頭引起了興趣，還因此莫然其妙受了一點內傷。

時間過得太快，藏書樓也有關閉之時。當蘇紫戀戀不舍走出書樓之時，卻被看樓的老頭叫住了，“小家夥，你過來。”

蘇紫左右看了看，身前身後都是些人高馬大的大漢，大約是跟小家夥搭不上邊的。這才只得悻悻指了指自己。老頭子有些沒好氣，“說的就是你。小家夥，雖然沒必要跟你解釋，但也算是欠了你一次人情。

我看你是天狐圖騰吧。雖然你的這個圖騰是有機會達到天級的。但天狐歷來戰鬥力不足，雖然極擅幻術和媚惑術，但那也只對比自己實力低微的時候才管用。而且，老頭子看你天姿不夠，這媚惑術不學也罷，還是老實提高圖騰之力吧。我早些年間，倒是偶然間得到過一本天狐圖騰的修煉訣殘卷，我閑來無事便將之補齊了。雖然這功訣或許比不上家族傳承的，但總比你這什麽也不懂的要強些。給你吧。”

老頭子劈哩啪拉說了一串，將蘇紫說得一楞一楞的，莫然其妙的，一本黑乎乎的獸皮卷就扔入了她懷裏，然後那老頭子就趕蒼蠅般擺了擺手，蘇紫忙拿穩了黑皮卷，走開了。

身後還能聽到老頭子斷斷續續的抱怨聲，“快走快走。真是倒黴，……活了大半輩子，今天沒想到在這小丫片子面前栽了跟頭。真是莫名其妙。蔔天蔔地，沒想到我蔔算子居然還有算不到的事。真是奇了怪了。得得得，這事千萬不能被那個老家夥知道，否則老夫這一世英明可就毀了……”

蘇紫也很莫名其妙，不過看了看懷中的黑皮卷，不管如何，看起來都不象是壞事。

她回到石屋，竟是趕不及去領飯食，就迫不急待的打開了黑皮卷。這黑皮卷一打開，其上一只遮天蔽日的九尾狐貍就映入了眼簾。雖然不知道那老頭為何能在她不動用圖騰之力的情況下看透她。但看著那一段講述天狐圖騰如何從天地之間捕捉力量的介紹。蘇紫還是忍不住哈哈大笑。沒有比這更讓她高興的。剛才她還在擔心如何盡快提高自己的實力，在這猛獸吃人稀松平常的蠻荒，如何不被吃掉，那就得提高自己的實力啊。

蘇紫細細揣摸，一遍遍參演，確認無誤後，這才開始盤膝而坐，開始了她的第一次圖騰之力的修煉。

一夜修煉，不但沒有睡意，精神反而極佳。

這一天的上午，她剛斬殺一頭灰蛟，就見一個一身綢緞，面容富態的婦人風風火火的沖了進來。看到她，仔細盯了一會，然後就掐腰罵了起來，“哼，你還別說，長得跟那死老鬼還真有點象，都象個癆病鬼似的。小丫頭，快將你那賤蹄子的娘喊過來。虧得我到如今才知道，我家那死老鬼居然給我在外面生了個野種，這大半夜還在念嘮你這丫頭。真是虧心爛肺的老東西，自家的孫兒都好幾個了，也沒見他惦記誰，偏生這麽惦記個野生的。我今倒要看看，是什麽樣的妖媚子，勾搭著那老家夥大晚上還念念嘮嘮。”

這婦人聲音宏亮，這一亮開嗓門的開罵，立時吸引了一大票的人過來看熱鬧。

蘇紫瞠目結舌，一臉的懵逼。這婦人說的話，她每一個字都聽清楚了，可是連在一起，她就聽不明白了。真是莫名其妙。看著婦人精致的妝容，這要說是神經病吧，也不象呀。

她正聽得雲裏霧裏。身後一個熟悉的身影奔了過來，正是昨天裏那給過她黑皮卷的看門樓老頭。蘇紫心裏咯噔一聲。莫不是他家裏人不願意他將黑皮卷給自己，這一大早來找麻煩了。嗯，這也不對呀。這就是不願意，說的也是黑皮卷的事呀。這怎麽還扯上她娘，這又是狐媚的，真是聽得雲裏霧裏。

老頭一身皮包骨頭，向周圍看熱鬧的人團團抱拳，又看向蘇紫，“小家夥。誤會。全是誤會。這是我家夫人。”

那婦人一手掐腰，一手指戳著老頭子的腦門，啐道：“呸，誤什麽會，你說誤什麽會。所謂酒後吐真言，你說，你昨晚回家喝酒之後說了什麽？可憐見的我，我這此年為了你這個殺千刀的老家夥，家裏外頭忙活著，操不完的心呀。當年，要不是我，你這該死的老家夥就真死了，你以為星辰司的人能那樣饒了你，可你居然背著我……唔唔……”

那老頭看自家夫人還要亂說，這才一把捂住夫人的嘴，苦著臉向周圍的人解釋，“各位，可別聽我家這位亂說。不過是我昨日看這小姑娘面貌有些特殊，起了些好奇，占了一卦。只可惜，我什麽也沒占出來。這才有些念念不忘。想我蔔算子這一世算天算地，曾未有算不出來的時候，這才悶氣喝了些酒。也不知說了哪一句讓我家這位誤會了。真是見笑了。”

眾人一聽，算是明白怎麽回事了。不覺哈哈一陣取笑蔔老頭畏夫如此。

那婦人掰開自家老頭的手，也算是聽明白了。看著一臉神色覆雜的蘇紫，竟然罕見的有些不好意思，訕訕道：“小姑娘，嬸子我天生的暴脾氣，急性子。嘿嘿，那個，不好意思了。”她上下看了看一身獸皮的蘇紫，猛地從頭上拔下一根紅釵子，“小姑娘，這是鳳凰尾羽制成的。我也才戴不久，上面還剩不少的火元力，送給你了，算是賠禮了。”

蘇紫連連擺手，忙說不必。那婦人不容分說，硬是將那一根鳳羽釵插入了她的發頂。反手提著看門樓老頭，“你這個作孽的死老頭，竟是如此，如何不老實與我說。偏生扭扭捏捏的說不清楚。不就是蔔不準了，這又不是第一回，又為何死要面子，害得我來此丟臉？”

本來老實跟著她走的蔔老頭，聽她這樣說，立時大怒，“你說什麽？老夫什麽時候失過手。早就說過，那一次不是我蔔不準。還有這一次，也不是蔔不準，是我沒蔔出來。”

那婦人嗤的一笑，“還不是一樣，不就是不如我大哥嗎？這麽些年了，你們倆誰也不服誰的，真是的。也就是我那大哥看在我的面上，不跟你一般見識罷了……走走走，丟人現眼的。真是的。今天讓你這老家夥害死了。”

蔔老頭嘀咕，“誰讓過來的？丟臉？你還知道什麽是臉？這麽些年，我還真不知道……”

“什麽，你說什麽？”

“……我什麽也沒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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